中朝事実_神治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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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治章(論治道之要)
謂治道之要
天照太神敕皇孫曰:「葦原千五百秋之瑞穗國,是吾子孫可王之地也。宜爾皇孫,就而治焉行矣。寶祚之隆,當與天壤無窮者矣。」
一書曰,大己貴命與少彥名命戮力一心,經營天下。嘗大已貴命謂少彥名命曰:「吾等所造之國,豈謂善成之乎。」少彥名命對曰:「或有所成,或有不成。」是談也,蓋有幽深之致焉。大已貴神興言曰:「夫葦原中國,本自荒芒,至及磐石草木,咸能强暴。然吾已摧伏,莫不和順。」遂因言:「今理此國唯吾一身而已。其可與吾共理天下者,蓋有之乎?」于時神光照海,忽然有浮來者曰:「如吾不在者,汝何能平此國乎?由吾在故,汝得建其大造之績矣。」是時大已貴神問曰:「然則,汝是誰耶?」對曰:「吾是汝之幸魂、奇魂也。」大已貴神曰:「唯然,通知汝是吾之幸魂、奇魂。今欲何處住耶?」對曰:「吾欲住於日本國之三諸山。」故即營宮彼處,使就而居。此大三輪之神也。
謹按,是天神治道之始也。與天壤無窮五字秘寶祚,以盡治平之道也。夫天地至誠,無息悠遠博厚,而覆物載物而得此無窮。君子以自疆、以厚德,則往無不利。人君體之而御四海,則萬國咸寧,是所以與天壤無窮也。天道虧盈,地道變盈,鬼神害盈,人道惡盈。故緩必有所失,升而不已,必困亨則盡,是謙德所以保其終也。大已貴命、少彥名命所共言謙亨之謂乎。然乃聖主法乾坤之德,以乘六龍居下濟之謙,以御四海,則治教之道,應天壞無窮也。
神武帝己未年春三月辛酉朔丁卯,下令曰:「自我東征於是,六年矣。賴以皇天之威,凶徒就戮。雖邊土未清,餘妖尚梗,而中洲之地,無復風塵。誠宜恢廓皇都,規摹大壯。而今運屬此屯蒙,民心朴素,巢棲穴住,習俗惟常。夫大人立制義必隨時,苟有利民,何妨聖造。且當披拂山林,經營宮室,而恭臨寶位,以鎮元元。上則答乾靈授國之德,下則弘皇孫養正之心。然後兼六合以開都,掩八紘而為宇,不亦可乎?」
謹按,是人皇定中國,建極詔,治道之始也。大人者,聖人居位之稱也。制者,禮樂刑政之制也。義者,損益沿革品節其道也。利民者,人民樂其樂、利其利也。聖造者,天祖皇孫所建之道也。蓋天下之治必有時,不知時則非大人之道。天祖皇孫永悠之際雖土中,既定天下大造,運在洪荒,唯養正於西偏,以待皇系嗣興之時而已。帝勃起而經綸之初制中州。當此時,非義必隨時,不得急務之實。故下詔臨寶位,隨時之義大矣哉。帝恒拳拳授國養正之志,以民心為心,是乃為民之父母也。萬世以此聖詔立制,乃不謬天下之蒼生乎。
崇神帝四年冬十月庚申朔壬午,詔曰:「惟我皇祖諸天皇等,光臨宸極者,豈為一身乎?蓋所以司收人神,經綸天下,故能世闡玄功,時流至德。今朕奉承大運,愛育黎元,何當聿遵皇祖之跡,永保無窮之祚。其群卿百僚,竭爾忠貞,並安天下,不亦可乎。」
謹按,人君私大寶,則天必不與,故災害并起。帝公天下之認,無窮之祚所以因成也。私大寶故,不議群臣,公天下故,共爾忠貞大哉。帝之德乎宜哉。外國之朝貢也,蓋人君之治道,在公私之間。苟以富貴奉一身,則佞臣進而賢良日疏。貴為天子,富有四海,宴安狂其心聾、色聾,瞽其耳目,當此不顧祖宗黎元之重,不因群臣諤諤之諫,殆難卓爾於兹間。 故其謬在公私之毫差,而其流至四海之困窮。天祿之安危,其機微哉。【以上,謂治道之要。】
謂封建之制
大物主神及事代主神,乃合八十萬神於天高市,帥以昇天,陳其誠款之至。高皇產靈尊敕大物主 神:「汝若以國神為妻,吾猶謂汝有疏心。故今以吾女三穗津姬,配汝為妻。宜領八十萬神,永為皇孫奉護。」乃使還降之。
謹按,是命封建之義也。大物主神其子凡有一百八十一神,以經營天下。百姓大蒙其恩、賴其功甚大也。天孫降臨之時,帥八十萬神以昇天,叩其懇欵。故天神封建之,永為皇孫之藩平屏,以奉護皇家也。自是大神【又曰大和三輪神也。】之孫,大盛此國。【事代主神生一男一女。天日方奇日方命,橿原神武朝為食國政申大夫。媛蹈鞴五十鈴姬命正后,乃綏靖帝母也。】
景行帝四年,七十餘子皆封國郡,各如其國。故當今時,謂諸國之別者,即其别王之苗裔焉。 【天皇之男女,前後并八十子。然今七十子封建。】
五十五年春二月戊子朔壬戌,以彥狹嶋王拜東山道十五國都督。是豐城命之孫也,然早世。
五十六年秋八月,詔御諸別王曰:「汝父彦狹嶋王不得向任所而早薨,故汝專領東國。」是以御諸別王承天皇命,且欲成父業,則行治之,早得善政。是以東久之無事焉。由是,其子孫於今有東國。
謹按,是人皇封建之始也。封建宗子以護王室者,治道之要也。彥狹嶋王拜東山道都督者,乃東方之伯也。此時有封建,方伯之制,以藩屏持維中國也。【以上,謂封建之制。】
論郡縣之制
成務帝四年春二月丙寅朔,詔之曰:「我先皇大足彥景行天皇,聰明神武,膺錄受圖,治天順人,撥賊反正,德侔覆燾,道協造化。是以普天率土,莫不王臣。稟氣懷靈,何非得處。今朕嗣踐寶祚,夙夜競惕。然黎元蠢爾,不悛野心。是國郡無君長,縣邑無首渠者 焉。自今以後,國郡立長,縣邑置首。即取當國之幹了者,任其國郡之首長,是為中區之藩屏也。」
五年秋九月,令諸國以國郡立造長,縣邑置稻置,並賜楯矛以為表。則隔山河而分國縣,隨阡陌以定邑里。因以東西為日縱,南北為日横,山陽曰影面,山陰曰背面。是以百姓安居,天下無事焉。
先人曰:國造,乃國司名。後改云守也。聖武天皇天平寶字二年,敕諸國司以四箇年為任限。寶龜十一年,敕太宰府任限為五箇年。
謹按,是郡縣於天下之始也。至帝始定封境制,國郡立造、長,置稻置,是乃郡縣之制也。自是歷代因循國有守、介、掾、目及郡司、太領、少領、主帳等。邊要之地有帥、大少貳、監典、將軍、軍監、軍曹、按察等,以任限考課,勘公文黜陟,終王室無封建之義。夫封建者,封侯王於天下,以為王家之藩屏。行巡狩述職之禮,為朝覲會同之儀也。郡縣若不封侯公於邦國,立國郡之司,以任根交替,以租稅收公廨,分賜諸子、功臣也。竊按,欲平天下者先治其國,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,家聚為邑縣,邑縣聚為郡,郡聚為國。天下者,郡之大集也。故封建郡縣者,天下之治法也。聖人治天下也,量其勢,立其制,隨其義,詳其禮,封建亦得之,郡縣亦得之。暗主於天下也反之,故封建亦失之,郡縣亦失之。然其法未嘗無可不可。愚謂,封建者如公天下,而私天下如世王侯而害王侯。如利百姓而毒百姓,如護王室而敵王室。上雖有政令之,正下必存跋扈之志,是悉不可得。其人一封之,則天子速不得變之,執政直不得規之矣。如郡縣異,是有任限,有交替,有黜,有輔佐,有監察。易移其任,易規其過。上雖無政教之化,下無尾大不掉之失。故撰人以任,是公天下也。王公坐食其祿,自無據險之暴。是世王公也,罪不逞欲志遷勵。吏務是利百姓也,土地碎、人民庶,是護王室也。二者可不可如此而行之,在天下之勢,中國草昧之時,民各聚結陵礫或恐其勇悍,或服其姦計,或懷其惠施,以屬之立其黨自定封境,相屯既久,天孫降臨,亦不易民而治。故封建八十萬神,是不得已之勢也。其後子孫漸微,而帝得行郡縣之制,是乃天下之勢也。凡封建一行,則難為郡縣。當時郡縣大行,王統連綿,公室不絕。可并按蓋考外朝之制,自上古至三王,皆以封建郡縣者。暴泰之所定,李斯之所奏也。魏曹元首晉陸士衡,是於封建唐李百、藥、柳宗元,是於郡縣二說之可否,諸儒不一。決然以封建為公天下,以郡縣為私天下,且以暴主定之二世,而滅為凶例。今按如郡縣非泰之暴强,不可得挫一時之侯王所。其制雖非古法,尤得治道之要。李斯所奏,始皇所行,其實私天下也。故其制不明,其法不正,遂為亂賊之基。是宗元所謂失在於政,不在於制也。【以上,論郡縣之制。】
播穀之初
天照太神在於天上曰:「聞葦原中國有保食神,宜爾月夜見尊就候之。」月夜見尊受敕而降已到于保食神許。保食神乃迴首嚮國,則自口出飯。又嚮海,則鰭廣、鰭狹亦自口出。又嚮山,則毛麤、毛柔亦自口出。夫品物悉備,貯之百机而嚮之。是時,月夜見尊忿然作色曰:「穢矣、鄙矣!寧可以口吐之物,敢養我乎?」迺拔劍擊殺,然後復命具言其事。時天照太神怒甚之曰:「汝是惡神,不須相見。」乃與月夜見尊,一日一夜,隔離而住。是後天照太神復遣天熊人往看之。是時,保食神實已死矣,唯有其神之頂,化為牛馬。顱上生粟,眉上生繭,眼中生稗,腹中生稻,陰生麥及大豆、小豆。天熊人悉取持去而奉進之。于時,天照大神喜之曰:「是物者,則顯見蒼生可食而活之也!」乃以粟、稗、麥、豆為陸田種子,以稻為水田種子。又因定天邑君。即以其稻種始殖於天狹田及長田。其秋垂穎,八握莫莫然甚快也。又口裏含繭,便得抽絲,自此始有養蠶之道焉。
謹按,是播百穀之始也。蓋中州本有秋瑞穗之稱,則水土之美,嘉禾之瑞固有之地也。天神因保食神之教,大成稼穡、養蠶之道。自是天下之人民,食以給、衣以防,皆是神之洪德也。【以上,播穀之初。】
重民之事
天照太神以天狹田、長田為御田。又方織神衣居齋服殿。
謹按,是天神重民之事也。夫天神之尊,非無可織之人也。而所以躬其事者,非伹親致其誠信,以為神衣而已。先之勞之,備蠶織之艱難,嘗盤中之辛苦,以帥天下之農桑也。蓋人君躬耕,后妃親蠶,供上帝之粢盛,為祭祀之禮服者,建皇極之無逸,示王業之大本也。【繼體詔曰:「帝王躬耕而勸農業,后妃親蠶而勉桑序。」况厥百寮,暨于萬族,廢農績而至殷富者乎。然乃上古有王后親耕蠶之義也。】及後世祈年穀,【二月、八月。】神衣祭、【四月、九月。】神今食【六月。】新嘗會及大嘗會,皆以農事行朝政也。往古重其事,盡其誠,可以鑒焉。
神武帝詔曰:「恭臨寶位,以鎮元元。上則答乾靈授國之德,下則弘皇孫養正之心。」
崇神帝六年,百姓流離,或有背叛,其勢難以德治之。是以晨興夕惕,請罪神祇。
謹按,國以民為體,民勞則國衰,民安則國興。乾靈所授者,則此蒼生也。二帝所恭惕至哉。民惟國本,本固邦寧。故或制中國,或垂民教。其德大哉。【以上,重民之事。】
豐民之產
仁德帝四年春二月己未朔甲子,詔群臣曰:「朕登高臺以遠望之,烟氣不起於域中。以為,百姓既貧,而家無炊者。朕聞古聖主之世,人人誦詠德之音,家家有康哉歌。今朕臨億兆,於茲三年。頌音不聆,炊烟轉踈。即知,五穀不登,百姓窮乏也。邦畿之內,尚有不給者,况乎畿外諸國耶。」
三月己丑朔己酉,詔曰:「自今之後,至于三載,悉除課役,息百姓之苦。」是日始之,黼衣鞋屢不弊盡不更為也,溫飯煖羹,不酸餒不易也。削心約志,以從事乎無為。是以宮垣崩而不造,茅茨壤以不葺。風雨入隙而沾衣被,星辰漏壞而露床蓐。是後,風雨順時,五穀豐穰。三稔之間,百姓富寬,頌德既滿,炊烟亦繁。
七年夏四月辛未朔,天皇居臺上而遠望之。烟氣多起。是日,語皇后曰:「朕既富矣。豈有愁乎。」皇后對諮:「何謂富焉?」天皇曰:「烟氣滿國,百姓自富歟。」皇后且言:「宮垣壞而不得修,殿屋破之衣被露,何謂富乎?」天皇曰:「其天之立君,是為百姓。然則君以百姓為本。是以古聖王者,一人飢寒,顧之責身。今百姓貧之則朕貧也,百姓富之則朕富也。未之有百姓富之君貧矣。」
秋八月己巳朔丁丑,為大兄去來穗别皇子,定壬生部。亦為皇后定葛城部。
九月,諸國悉請之曰:「課役並免,既經三年。因此以宮殿朽壞、府庫已空。今黔首富饒而不拾遺,是以里無鰥寡、家有餘儲。若當此時,非貢稅調,以脩理宮室者,懼之其獲罪于天乎。」然猶忍之不聽矣。
十年冬十月,甫科課役,以構造宮室。於是百姓之不領而扶老携幼,運材負簀,不問日夜,竭力爭作。是以未經幾時,而宮室悉成。故於今稱聖帝也。
謹按,是豐民之產,寬民之力之極也。夫民之遂生盡性,繫天下之人君,以一人為億兆之父母君道,厥惟艱哉。唯仁德帝勝其任乎。儉躬以賑民家、救無告,以民之貧富為天子之貧富。曰:「其天之立君,是為百姓。然則君以百姓為本,」詔實為人君養民之至戒也。故宮室之造,庶民子來,百姓懼獲罪于天吁?至哉,大哉。蓋先有仲哀帝之早崩,有神功帝之西征,後有天地不順,稔穀不登之患。君子儉德辟難之義,不亦亨乎。後世賑民興土木之功,唯以此帝德為規則,無大過而已。外朝聖主卑宮室、尚儉德,豈過乎此?【以上,豐民之產。】
制民之產
崇神帝十二年春三月丁丑朔丁亥,詔:「朕初承天位,獲保宗廟,明有所蔽,德不能綏。是以陰陽謬錯,寒暑失序,疫病多起,百姓蒙災。然今解罪改過,敦禮神祇。亦垂教而綏荒俗,舉兵以討不服。是以官無廢事,下無逸民,教化流行,眾庶樂業。異俗重譯來,海外既歸化。宜當此時,更校人民,令知長幼之次第,及課役之先後焉。」
秋九月甲辰朔己丑,始校人民,更科調役。此謂男之弭調,女之手末調也。是以天神地祇,共和亨而風雨順時,百穀用成,家給人足,天下太平矣。故稱謂御肇國天皇也。
謹按,是制民之產也。既庶既富,未嘗不以教。人皆有欲,民者其蠢爾也。有情而不知節,有欲而不知制,故唯養之而不加制,則不可得保其身。專戒之而不以養,則不可得恒心。撫育教導,互持而後所以於家給知耻也。帝以養民為心,以導民為教,始制調賦之先後,教長幼之次序,其化大哉。【以上,制民之產。】
盡農之利
六十二年秋七月乙卯朔丙辰,詔曰:「農天下之大本也,民所特以生也。今河內狹山埴田水少,是以其國百姓怠於農事,其多開池溝以寬民業。」
冬十月,造依網池。
十一月,作苅坂池、反折池。【一云,天皇居桑間宮,造是三池也。】
謹按,是盡農之利也。利百穀者莫大乎。水今浚狹山及三池,盡力於溝洫如此。自是歷代因循開水利、備非常。垂仁帝作池於諸國,景行帝相續竭力,百姓大富,天下太平也。
竊按,外朝周以農為國,之後重此莫如漢文景二帝。文帝曰:「農天下之大本也。」景帝曰:「農,天下之本也。」先儒曰:「文帝有此詔凡三,景帝、武帝亦皆以是言冠於詔之。先漢人去古未遠,猶知所重也。今與帝詔,更不異國。雖有中外至惓惓,千民事一也。」【以上,盡農之利。】
除民之害
仁德帝十一年夏四月戊寅朔甲午,詔群臣曰:「今朕視是國者,郊澤曠遠,而田圃少乏。且河水橫逝,以流末不駃。聊逢霖雨,海潮逆上,而巷里乘船,道路亦埿。」故羣臣共視之,決橫源而通海,塞逆流以全田宅。
冬十月,掘宮北之郊原,引南水以入西海。因以號其水曰掘江。又將防北河之澇,以築茨田堤。是時有兩處之築,而乃壞之難塞。時天皇夢有神誨之獲,塞其堤且成。
謹按,是除民之害也。天地之間為民害者,天有旱潦之災,地有河海之暴。人君有志於為民者,豫備先謀以為之制,則其災殆可逭,是人心所精,一物無可以勝也。既除其害,則民之利百倍也。帝甚以民生為要,開河以䟽之,築堤以塞之。民以子來,神以佑之。故無隄岸之崩,無泉源之涸,無沙土之淤,無畛域之失。吁,其德大哉。其後大盡力於溝洫。百姓寬饒,而無凶年之患。况為橋路,以利人民,以水室規改,其政大答乾靈授國之德也。【以上,除民之害。】天照太神因定天邑君,即以其稻種,始殖于天狹田及長田。其秋垂穎八握,莫莫然甚快也。
建民之長
成務帝五年秋九月,令諸國以國郡立造長,縣邑置稻置,百姓安居,天下無事焉。
謹按,是天人建民之長之始也。凡物相聚,未嘗不有長以統焉也。鳥獸之群必有其先,況其人乎。民有其業乎,業必有教,人必有欲。不知其教,則百穀違時,稼穡失節,而民不得恒產。不制其欲,則闘諍相起,獄訟日盛,而民以至死亡。故神之靈,既有邑君,以播時百穀,後世豈可忽焉乎。成務帝始分國郡、定封域造長者,主國郡稻置者,司縣邑宜哉。百姓安居,天下無事矣。夫天生烝民,不能自治,遂有之君。君統萬民,不能獨理,付之百官。百官所理,其揆惟萬,而所其繫,悉在民。然乃百官之設非為民乎,人君之重非為民乎。既知天為民立已,則莫不以重民為先務。重乎民必在重撰民之長也。人非其人則官不明,官不明則民情不可致,民情塞則非民之長也。後世得民安國豐者,得其人也。有民苦國衰者,不得其人也。故輕郡主縣令是輕民也,輕民是輕天下國家也,輕天下國家非背乾靈授國之德,廢天孫垂統之基乎矣。四方嘉靖之休,萬國咸寧之化,其機端在于此也。【以上,建民之長。】
以上,論治道之要。愚謂,天下之治道,古今之論多岐。人君臨之,未嘗無亡羊之失。夫天下之本在國家,國家之本在民,民之本在君。君明則民安,民安則國治、家齊。國家治齊,則天下平也。治國家之道,在封建與郡縣矣。封建於侯王,則親親賢賢,因其邦命。其卿建方伯立三監,天子巡狩而規禮觀俗,明黜陟之政。諸侯朝聘而勤王室、受正朔,退存違顏咫尺之敬,故宗子惟城侯王惟藩矣。以郡縣命守令,則定任限,察吏務,明考課,正賞罰,以按巡之察,使監其土地、人民之實矣。然乃共維持於國家大寶之祚竟不可傾,是國家治而後天下平也。凡人君之尊,下民之賤,九重之邃,市井之卑,若輕而遠焉。則其阻猶天壤之杳也。心誠求之,則猶天之覆地,日月之照萬物,甚近而不可掩也。求之之道,以養為先也。物必有養,草木、鳥獸有水土、羽毛、枝葉皆然,况民也。衣食不給則無恒心,無恒心則陷刑罰,是人君非可忍之道也。養之道在定經界,考產業、具農家,而后正賦斂。既庶既富,則以教為本。衣食足,不教則民又失恒心。教之道在秩人倫、正風俗,抑揚其機,勸懲其志,以利利樂樂也。專愛則縱情逞欲,而不知廢業專戒,則民免而無耻。養教相持,而民安矣。然又天地無常,人民必有幸否。故設其備於無事,以除其害。救窮民、周眠恤。否乃百姓必轉于溝壑。人君荒政之。設年穀之祈,是所以盡其誠也。養之、教之,人君以一人之眇,豈及天下之眾乎。故建其長。建長之道,民間立保伍,以親察之。其爭訴、論事,皆先付焉。而規之、和之,防其諍獄之機,折背教之萌及其不得止也。下吏計之,守令制之伍,必有長村里,必有老總之。郡縣轄諸國司,是乃建長之道也然不致其議,不盡其道,則唯虗名而無實。古來定年限、明黜陟,皆重民之長也。民安則國平,是所以民繫于國家也。而人君以天下為大寶,拳拳服膺,恒致可守之道,顧可失之過。因神聖開端之誠,以擴充之,則與天壤無窮也。是治道之要大都,所以本人君之志也。